不遗余力封禁tiktok，美国到底怕什么-koko官网下载

视觉中国

针对tiktok的强买强卖和有选择的知识产权保护，让人不能不对美国当下的市场环境感到担心

徐立凡

自当地时间7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空军一号”上宣布，他将直接动用行政命令或行使紧急经济权封禁抖音国际版tiktok以来，tiktok美国业务能否存留，就成了中美商业摩擦的最新焦点。

tiktok是一个短视频应用平台，与华为等与美国市场存在密切联结的中国高科技企业属性完全不同，何以就成了特朗普政府的眼中刺？特朗普政府出手的依据是什么？作为中美商业往来的新冲突点，又会产生什么溢出效应？这些都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对tiktok的围剿是从哪里开始的

特朗普政府对tiktok的围剿，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已布局已久：先称违法，再把相关案子政治化。

2019年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给tiktok开出了570万美元的罚单。理由是tiktok“违反了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案”，在未经过父母同意的情况下，违规收集13岁以下用户的姓名、电子邮件等其他个人信息。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为此调查了近3年。

实际上，此前涉嫌违反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是美国短视频应用平台musical.ly，那是2016年的事，与tiktok无关。musical.ly2018年才被字节跳动收购，此后沿用了tiktok的名字。收购完成后，tiktok就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达成了和解。

但2019年11月，特朗普重新启动对字节跳动收购musical.ly一案的调查。理由是字节跳动在收购musical.ly时，没有向美国财政部下属的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备案。

7月以来，特朗普政府开始将tiktok涉及程序的小案子政治化。特朗普放风称考虑在境内禁抖音海外版tiktok，并称这是“在新冠病毒问题上对中国进行回击的许多方式之一”。副总统彭斯、国务卿蓬佩奥等人随后也发出了威胁，从而在美国政坛形成了针对tiktok的政治“大合唱”。

罔称“危及国家安全”目的是什么

虽然特朗普等人对tiktok发出了威胁，但行政权力随意干预商业活动，是存在法理性问题的。

为此，美国一些政客开始造势，宣称tiktok掌握的美国用户数据传回了中国的服务器，危及了美国国家安全。但事实上，从2019年开始，字节跳动就将tiktok和抖音的业务分割，tiktok美国用户的数据均储存在美国境内，同时在新加坡存有备份。tiktok的高管和内容审核团队也大量聘用了美国人，以尽量保持信息中立。

但特朗普团队用不着核查事实。声称tiktok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用意，是为特朗普通过行政命令打压tiktok铺路。

这是美国《国际应急状态经济权力法》（ieepa）赋予总统的权力。假如总统认为出现了影响美国国家安全的事件，就可以宣布进入某种程度的紧急状态，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阻止外国企业对美投资或在美拓展业务。

近年来，美国政府多次通过该法的授权，对伊朗、委内瑞拉、朝鲜等国实施了禁令。中国企业也曾多次“中枪”。比如，迫使蚂蚁金服中止了与速汇金的交易，阻止了有中国投资者背景的公司对芯片公司莱迪思半导体的收购等等。这一次，是对tiktok使用了同样的招数。

对于特朗普政府滥用ieepa的行为，有美国媒体认为ieepa已成为“意识形态法”或者“总统的外挂”，不仅有违法律公平，还危及了美国的三权分立制度。

为什么把围剿tiktok视为优先选项

虽然tiktok发展迅猛，在全球用户已达到了10亿，疫情期间美国用户也达到了1亿，广告收入突飞猛进，但其短视频平台的企业属性，既不会对美国的技术优势造成威胁，也没有真正改变美国科技巨头控制的互联网市场格局。

按理说，就算特朗普政府担心tiktok在商业方面体现出来的攻击性，也无需列为优先处理的事项。特朗普政府究竟怕的是什么？

一是美国政府对来自中国的技术和互联网文化进入了美国的“自由社会”感到不安。tiktok自带的对口、变脸等编辑软件，方便了用户参与共建。此外，tiktok构建了类似嘻哈、电音音乐爱好者圈子的兴趣共同体“炒作之家”（hype house），增加了tiktok用户的共创和互动性。tiktok还呈现出了不同于美国传统互联网平台的文化特性，倡导轻松、幽默、不逊、“丧文化”等等。tiktok的这些异质性，让一部分向来具有文化优越感、习惯了文化主导权的美国人不舒服。

二是tiktok吸引了大批z时代（00后）年轻人的参与，在美国，这部分tiktok用户已达到了3500万人。他们讨厌、远离美国互联网平台越来越浓厚的敌对、仇恨氛围。而煽动对立、贩卖恐慌，是当下美国保守派政客带节奏、号召年轻人吸附的主要方式。tiktok影响了这些人的政治利益。特别是许多美国人通过对口软件，演绎反对特朗普的歌曲。6月20日，特朗普在俄克拉荷马中心银行举行竞选集会前夕，许多年轻人响应号召通过tiktok集结，预约参加集会但不到场，导致集会草草收场。这足以让特朗普团队把tiktok视为危险因素。此后，特朗普团队就加大了对tiktok的围剿力度。

强买强卖tiktok美国业务暴露了什么

对于如何处理tiktok美国业务，打通了法律和行政路径的特朗普团队有多种选项。

比如，把tiktok列入到美国商务部的实体清单后，禁止美国公司与其有业务往来；和印度一样禁止互联网上网服务公司接驳tiktok的服务器；以《国际应急状态经济权力法》为恫吓工具，迫使tiktok出售美国业务等等。

目前，特朗普政府选择的是第三种方式，并把微软推到了与字节跳动谈判的前沿，为谈判提供了45天的宽限期。虽然微软会对接盘提供对价，tiktok不致于一无所得，但显然这不是自愿交易，而是在特朗普政府施加巨大压力后的强买强卖。这与美国向来提倡的所谓自由竞争背道而驰。

这还不算什么。tiktok的美国竞争对手脸书（facebook）做得更绝。一方面，脸书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在国会听证会妄称中国从美国科技公司窃据技术“是有证据的”；另一方面，借tiktok有难之际，脸书准备推出与tiktok产品相同的reels，允许用户分享短视频。脸书旗下的instagram已经向tiktok的一些最受欢迎的大v开出了数十万美元的价格，让他们使用reels的服务。

这种赤裸裸的“抄袭和抹黑”行为遭到了字节跳动的点名批评，但美国监管部门却不闻不问。这与他们平时的知识产权保护者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强买强卖和有选择的知识产权保护，让人不能不对美国当下的市场环境感到担心。正如网民所说：你和他说自由经济，他和你说国家安全；你和他说国家安全，他和你说自由经济。端出哪盆菜，全看特朗普政府所需。

今天，这种功利主义作法损害了tiktok的市场利益，但这种负作用，未必不会反噬到美国企业身上。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责编：王硕